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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


  “你写的是北方的海,怎么可以到南方去拍片子呢?”
  “噢,你说得对,写的是北方的海。你的感觉总是很准,是北方的海。”
  在开往海滨的列车上,宁寒林想起那晚与徐苒从国际艺苑出来后的一段谈话。
  “南方影业公司怎么说外景地基本落实了呢?”
  “南方影业公司是什么情况先不去管它,他们的艺术感觉不到位,你能让他拍吗?”
  “好,算啦,不提了,反正也没签约,说说而已。”
  宁寒林总感觉徐苒不甚关心他,但是一谈论起他的小说及相关的问题,她又总能谈出自己的观点和意见来。徐苒的领悟力是他无法否认的。
  这次到海滨,宁寒林除了想再次领悟大海的宽广和宏伟外,主要是为了结一下别墅的账目,解除购置别墅的合同。
  列车呕当眶当地在裹着秋意的北方大地上蛇行。宁寒林的心七上八下的,下面,好像垫着乱哄哄一堆事,上面,枝枝杈杈罩着一个鸟窝一般的心绪,而心,故作平静地放置其间,他不敢碰它。宁寒林的目光定定地眺望着车窗外广袤的大地,山丘、树林、村庄、田野、公路上突突突地奔跑着的拖拉机……都一闪一闪地倒过去。
  良久,宁寒林稍感疲倦,就躺在卧铺上。两个上铺的空当儿里,有一双纤细的手臂在与另一双粗糙的手臂纠缠。
  宁寒林是提前两天从拘留所出来的,这一是林来妹等一帮哥们儿在外面疏通,二是有几个报社的记者总去“骚扰”,分局的人烦了,来个提前释放。
  本来说好,这天下午由林来妹到拘留所接他出去,晚上和林林等一些朋友去火锅城为他压惊。可是上午9点钟宁寒林就被点名,让他拿上东西到值班室签字办手续。
  走出拘留所,看到街上乱嘈嘈的,宁寒林感到心烦,就不想别的,截了一辆“面的”,径直回到小屋。
  打开小屋门,宁寒林眼前一亮。墙壁刚刚粉刷过,窗棂油了新漆,玻璃擦得很透亮,床上铺了一条新床单,上面叠放着新被褥,室内的书架、桌于、洗漱用具等均各得其所,一切都那么干净、和谐,让他惊讶得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。再看看肩上从拘留所扛回来的铺盖,他苦涩地一笑,转身送到了垃圾箱旁。
  他没有过多地猜想是谁这么关照了他,因为谁都可能,就是不可能是徐苒。她是想不到,也不懂这些事情的。
  匆匆洗过澡,宁寒林上了床。也不知为什么,在拘留所里,他没事躺着,不是胡思乱想就是睡觉,可总是感到疲乏,因而回到小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。这会儿,他双腿刚一伸进暄软的被窝,就“唉——”的一声将身子砸在床上,床屉颤了颤,把他载入了另一个世界……
  宁寒林被拘后,惟一对他忠于职守继续工作的就是留在小屋的电蛐蛐。下午两点钟,电蛐蛐嘟嘟嘟地响了一遍,他正在梦里,没有听见。3点钟以后便连续地急叫,宁寒林才从梦谷中慢慢浮起,睁开眼,愣了愣神,说了声“真舒服呀!”然后满怀亲切感地摸过BP机。但是他并没有按阅读键,只是把玩了一会儿,将开关拨到静音处,又放了回去。
  宁寒林此刻的念头是想搞点吃的,因为肚子已经咕咕叫了,他想象自己坐在一个环境优雅的餐厅里,面前铺有白色桌布的圆桌上,已摆上了一盘酱牛肉、两样小菜和一扎啤酒。可想着想着,他的双唇抿咂了一下,又翻身睡去。
  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锁声过后,小屋的门被砰地撞开了。宁寒林一阵心悸,猛然坐起来。他想起了那个被拘留的早晨,心里掠过一丝阴影。
  闯进屋来的是林来妹,门外站着林林和一位女士。
  “老兄,你让我们等得好苦哇!”林来妹开口就一肚子怒气。
  “我上午就出来了。”宁寒林开始穿衣服。
  “我们12点半就在分局门口等,一直等到两点,看你老是不出来,就进去问,才知道你上午就出去了。你怎么也不呼我一下呢?”
  “哎!刚出来,什么心情都没有。”
  林来妹绰起宁寒林的BP机说:“我呼你,你也没听见?”
  “刚听到的。”
  “你看看,你看看,这上面全是我的信息!”
  “可能我睡得太死了。”
  “得,您出来了就行了,我们为您着回急也是应该的!”林来妹调侃着,确实为宁寒林的释放感到高兴。
  “有没有饭局?”宁寒林说,“我饿死啦!”
  “晚上火锅城,几个不错的朋友为你压惊。”林林把话接过去。
  宁寒林看了林林一会儿,突然问:“外面是谁?秋小惠?”
  -“孙玲玲。”林林因孙玲玲曾背叛过明星公司,担心宁寒林会不高兴,紧盯着他的脸。
  “孙玲玲是谁?”宁寒林只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。
  “原来是明星公司的打字员……”
  “噢!是孙玲玲啊,快让她进来。孙玲玲,进来!”宁寒林朝门外喊。
  孙玲玲心里总觉得有对不住宁寒林的地方,所以借他“出狱”之际,找机会寻求一下谅解。可是宁寒林似乎不记得以往的事了,显得宽厚而坦诚。
  他们在火锅城吃饭的时候,宁寒林知道了《不生情》后来的命运和许多变故——
  当时,明星公司策划宣传多时的《不生情》马上就要收利了,却被华翼盗贼般“夺走”,小报儿上一片哗然不说,明星公司也丢了面子。在他们决定再出资购回《不生情》的版权未果后,公司里升腾出一股杀气,一个要让华翼破产的计划开始秘密实施了。
  首先,他们疏通了承印《不生情》印厂的打字员,让他以电脑出现故障、原稿字迹潦草不易辨认等理由,延长排版时间。然后,他们从别的书商手中高价买下一套连环画《浑小子传奇》的软片,立即上马印制。同时,向全国二渠道的图书批发商们发去单函征订,一律三五折发货,只求保本,交个朋友,而且明说,制裁行业败类,是他们这次发书的宗旨。
  一切都在秘密地进行,一切都要置华翼于死地!
  当鲁晓峰终于把《不生情》的样书捧到手里的时候,他眼前出现的是一捆捆扎得整整齐齐的钞票,二渠道都来现款提书。
  这天,是全国统一发货的日子。鲁晓峰穿上笔挺的西装,很规范地打好领带,带着林林和康宁宁,从公司打了一辆两块钱一公里的“的士”,直奔惠明饭店。
  惠明饭店与北京火车站附近的赵家坊饭店,是全国二渠道云集的地方,有的书商长期包房,操纵全国的图书市场;有的则是有书就到这儿发,发完就退掉房间,来无影去无踪。这个地方在外人乃至新华书店一渠道的人看起来,很有一些神秘色彩。一到春秋两季,北京举办图书订货会时,饭店的房间便吃紧,供不应求。饭店内,各种彩色招贴和书的封面打样,贴得到处都是。供货方、进货方的交易热闹非凡,通常到深夜两三点钟还不见冷清,饭店门前各种“的士”穿梭往来,各色人物进进出出,气派非常。
  此时,秋季定货会已过,惠明饭店虽不那么热火朝天,但书商们的正常业务并未间断。鲁晓峰向全国二渠道发的征订函,定的就是今日统一发货。从回执来看,效果还是不错的。
  一路上,鲁晓峰春风满面,精神抖擞,还很难得地跟身后的康宁宁逗趣几句:
  “这把生意做完了,咱们每人添个好点儿的工作包,也让咱们康小姐气派气派!”
  “我可是要买精品的啊!”
  “怎么才算精品呢?”
  “现在的真皮女包,一二百块钱可是拿不下来了。”
  “那多少钱才行?”
  “四五百差不多吧!”
  “1000怎么样?”
  “1000?!那当然好啦,只是……。’
  “就买1000的!”
  “真的!你可别翻悔啊!”康宁宁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。
  “这有什么!林林也买一个像点儿样的公文包。”
  林林坐在后排笑了笑。
  “的士”驶进惠明饭店停车场,结了车钱,鲁晓峰一行来到前台,接过预定的房间钥匙,就开始在留言板上贴他们的招贴广告和房间号。
  鲁晓峰燃起一支烟,用很绅士的姿态欣赏着林林和康宁宁操作。蓦地,他的目光被钉在留言板上的另一张图书广告上了。广告是一张对开彩图,广告语是大红手写体:“浑小子浑不论独闯天下,《浑小子传奇》三五折发、发、发!”
  鲁晓峰看明白了,书是一套少儿连环画,讲一个又浑又乐善好施的少年闯荡江湖,弄出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。他想到,这应该是比较好发的书,为什么三五折就发呢?发货人难道有毛病?他不解其意,只好把发行折扣倒过来想,因为有时发货方与进货方的说法不同,比如进货方说四五,实际是发货方的五五。可是即便如此,这个三五折也不对,因为在二渠道,六五发货是从来没有过的。要是全国总发行是六五,那二级批发、三级批发就没有利润了。
  鲁晓峰又研究了一下这则广告,确认是三五发货,知道这是在保本赚吆喝。这个折扣,如果是旧书或是盗版书,不是不可能,可上面分明写着新的出版日期,所以肯定不属旧书范畴。而盗版书绝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大饭店招摇!
  想到这儿,鲁晓峰心头一紧,这《浑小子传奇》无疑是对《不生情》的冲击。是什么人、什么目的这样做书呢?鲁晓峰有些手足无措了,他简直想把这广告一把撕下来。他有个理直气壮的理由,就是三五发书,违背行业常规,撕掉不会触动广大书商的利益。可想想,撕下一张广告又有什么用呢?他向林林做了简短的安排后,径直去了包房。
  上午9点钟左右,有人敲门,是如约而至的客户。此后,三三两两地,不断有手持订单现款提货的图书批发商来办理手续。
  鲁晓峰站在一旁,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,静观林林和康宁宁收款,办理到印刷厂的提货单。“浑小子”在他心里的冲击略有缓解。
  不过,他明显地感到,在来提货的书商里出现一种现象,就是原定可以吃进两三万的,只要了五千,原定要一万的只提了两千。他们的主要理由有两个,一是说看不太准,想批批试试,如果好卖再追数;二是说资金周转不过来,现款不足,而鲁晓峰绝不肯做先发货再收款的买卖。两个小时下来,《不生情》仍很难看出凶吉。鲁晓峰内紧外松地故作潇洒,不时地与康宁宁说笑两句。
  上午11点钟,室内就消停下来,至12点后,竟再无一个客户敲门。
  “这不可能!”鲁晓峰的脸色惨白,双眼盯着地,双眉紧锁。他问康宁宁:“有回执的,还差多少没来?”
  “大多数都没来。”
  “石家庄的来了吗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长沙的呢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郑州?”
  “也没有。”
  “不对呀!你们发的通知,日期没印错吧?”
  “没错,统一印发的,您看这是今天客户带来的回执。”林林拿了一张递给鲁晓峰。鲁晓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,没挑出毛病,就开始在屋里踱步。他感到了有人在跟他作对,而且很可能就是明星公司。
  将近下午1点的时候,林林提议先到餐厅吃点东西再做计较。鲁晓峰看看二位紧张的面孔,干笑了一下,说:“走!有什么雷,吃了饭再说!”
  他们原以为午饭时间已过,餐厅会很冷清,谁知一进门,里面竟嗡嗡地有大半个餐厅的人,正在那里吆五喝六地推杯换盏。有几个正举着杯,各桌串着敬酒,一看就是一个二渠道的群英会。鲁晓峰很熟悉这场合,当年他经常参加这种聚会,为了发货,还出资组织过这种规模的活动。当他厌倦了的时候,就转行做起电脑。而他现在又回到书行,又看到这场面,心里真不是滋味。
  这时候,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胖子从外面晃进来,正撞在鲁晓峰身上。鲁晓峰皱了皱眉,压住了火。
  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胖子走过去,又回过头来道歉,一边还在系着裤子上的文明扣,显然是小解回来。
  “是胖崽!”林林认出了那胖子。
  是呀,他怎么在这儿呢?鲁晓峰顿时心起疑云。
  胖崽也认出了鲁晓峰,赶忙转回来打招呼:
  “哟,是鲁兄……”
  “你什么时候到的?”
  “昨……昨……天晚上,下的火……车。”
  “待会儿到我们房间去吧!”鲁晓峰一边邀请胖崽,一边观察他的表情。
  “行!我一会儿……去。不过,我……可能要不了你……多少货了。”
  “怎么?”鲁晓峰警觉起来。
  “上午刚进了两万套连……环画,钱……不够了。”
  “是‘浑小子’吗?”
  “对,没……错,”
  “三五折?”
  “对!三五折。明星公……司可能出……出毛病了,这么好……发的书,三五……折……”
  鲁晓峰的预感果然验证了,是明星公司在逼他死,好手段!
  “咱们不是说好了吗,你进我的《不生情》?”
  “就……是因……为要进你……的货,我才……少要了‘浑小子’。不然,我还能……多吃点儿……”
  “好吧,好吧,下午你来,能进多少进多少!”
  鲁晓峰扫视着餐厅,猛然发现那个耸胸女人余泳,正被众书商围住,频频往嘴里灌酒。只见她一手一瓶二两的二锅头,咚咚咚灌了一瓶,咚咚咚又是一瓶,大厅里充满了粗野的喝彩声。
  原来是她!鲁晓峰气得脑袋嗡嗡作响。
  那天在印刷厂见到余泳,鲁晓峰以为支应过去就完事了,不想第二天吃过晚饭,又接到了那女人的电话。她说她约了几个大批发商,准备包销《不生情》,让他立即到惠明饭店2048房间找她。
  鲁晓峰本已厌恶这个女人,但批发商不能不见,于是放下电话就“打的”到了惠明。一进门,见她刚刚浴毕,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,穿着低胸睡袍化妆,批发商显然还没有来。鲁晓峰刚要退出去,那女人笑笑说不要紧,让他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。
  鲁晓峰耐着性子坐下来,顺手绰起一本杂志看。好长时间,余泳都收拾不好她的头发和脸,室内弥漫着高级香水味。鲁晓峰不免乱想,这气氛是这女人有意安排的?但立刻又觉得这想法毫无根据。可是那女人的气息,那颤悠悠的胸,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,更何况一会儿批发商来了见到这情景会怎么想?想到这儿,他坐不住了。
  “你的……那几个批发商,什么时候来?”鲁晓峰眼睛盯着杂志问。
  “我,难道顶不上几个批发商?”女人睁着火辣辣的眼睛。
  “你根本就没约什么批发商?!”鲁晓峰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  “咱们先不谈什么批发商吧!我只问你,你用什么手段把《不生情》搞到手的?”
  “这用什么手段?一个愿买一个愿卖。”
  “不对,小报儿上吵吵得那么厉害,各种说法也不少,怎么能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呢?”
  “我觉得由我来做这本书,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合适。”
  “比我也合适吗?”
  鲁晓峰一震,瞟了余泳一眼,她正勾着眼向他笑呢!他心里一阵乱跳,但很快就稳住了。
  “这么说,余小姐也动过这念头啦?”
  “岂止动过,我还叫人找过作者呢!我觉得,人在新闻的旋涡中心很刺激,谁知让你抢了先!”
  “承蒙相让!你今天找我来,是不是想包销这书?条件,好说。”
  “不是包销,是合伙儿!”余泳直截了当。
  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鲁晓峰绷着脸说。
  除了应子,鲁晓峰是拒绝任何人跟他合作《不生情》的。可应子说,桃子已经熟了,他不想搞现成的。那么只有他鲁晓峰一个人干了。
  余泳哈哈笑起来,挨着鲁晓峰坐下,拿起他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胸前放,嘴里还说着:“你摸摸我的心,跟我合伙儿,错得了吗……”那可是鲁晓峰见她头一面就动心的地方,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。过一会儿才发觉,自己的手已经伸进了那女人的睡袍里,那两只大乳房在精致的乳罩里拧着,沉甸甸暄软软。
  “怎么样?跟我合作,钱也有了,女人也有了……”这声音软绵绵的。鲁晓峰竭力睁大双眼,看清了对方勾魂慑魄的媚眼,立即抽出手,站了起来。
  “包销可以,合作,我没这个习惯。另外,靠女人收款,我觉得下贱!”
  “你这么看不起女人?”
  “我不靠女人!”
  “女人,可是能帮你,也能害你的!”
  “你看见了,我对女人没兴趣。”
  “好,是汉子,你不后悔就行!”
  那次从惠明饭店出来,鲁晓峰感到很窝火,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呢!他自视一向是个严肃有余而让女人敬而远之的人,“他奶奶的,这个婊子,想误我大事,没门儿!”
  果然,就是这婊子误了他的大事!鲁晓峰咬着牙,双目像要喷出火来。看看餐厅是里大呼小叫的书商们,有好几个曾跟他合作过,还有一些是熟脸,他们应该是他鲁晓峰的客户,今天却让这女人玩儿了一把。鲁晓峰感到天在旋地在转,几乎无法站稳,30万册《不生情》在印刷厂里,如果发不动,搭上性命也赚不出印制费呀!
  “咳!鲁老板,我跟你说过,女人,可是能帮你,也能害你的……”余泳举着酒瓶过来,跟鲁晓峰打招呼,“我还跟你说过,咱们合作,我负责收款,我的朋友多。”余泳用举着酒瓶的手向餐厅里吆三喝四的人示意了一下。
  “这个折扣发货,你岂不是亏了吗?”鲁晓峰平静地问。
  “咳!又不是我的钱,有人让我玩儿,我就玩儿上一把,真痛快!哈哈……”余泳大笑一阵,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。
  鲁晓峰的脸煞白,咬着牙关骂道:“臭婊子!”
  “鲁总,要不先回房间吧?”康宁宁小心地问。
  “回房间!林林,你给印厂打个电话,让他们一本儿书也不要发!”
  林林立即起身,去执行总经理的命令。
  待鲁晓峰回到房间,见到林林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印厂怎么样?”
  “已经提走1万多册了。”
  “完啦!换个日子发货也完啦!不出一周,《不生情》就会覆盖全国市场!”
  “盗版吗?”林林问。
  “盗版的该判死罪!”鲁晓峰愤怒已极。
  这场争斗,以明星公司吐出恶气,华翼公司以命抵前程而告终,小报儿上自然又是一番轰轰烈烈……
  宁寒林听完,后背直冒凉气。《不生情》似乎早已与他无关,听说书的设计和印装还不错,他放下了一颗心。至于多少多少万元的版税,他实在不想指望什么了。对此,他并不感到痛苦,也不搓火,因为他早就预感到这结果,命该如此。
  宁寒林向林林打听秋小惠的情况。林林从皮夹里取出两扎大票,说是秋小惠为减轻鲁晓峰的压力以成本价进了一批《不生情》,卖得不错,批得也差不多了,这两万块钱就是秋小惠卖出那部分书的钱,由她直接向作者支付一部分版税。
  宁寒林深为秋小惠此举所感动,对她在商业上的干练也敬佩不已,但这钱他断乎不能要。
  “小惠说了,这钱是你宁先生的,如果你不要就扔了,反正她的精华书店已经替鲁晓峰把这部分版税向你支付过了。”林林很干脆地向宁寒林转达了秋小惠的意思。
  宁寒林心里一剜一剜的,双目盈泪无语。
  林林还告诉宁寒林,鲁晓峰动用他老爸的关系,跟吴信通讨了一次说法。吴信通说他也是给公家打工的,后来他请鲁晓峰吃了顿饭,答应拨100万人民币让他周转,赢了利再还。宁寒林听了心里涌起一丝厌恶,同时又有些酸溜溜,自己若是惨败了,有谁给戳着呢?
  列车哐当一声,在一个前后无着的地方停下来。宁寒林的手臂被上床滴下来的什么打湿,他一边擦拭,一边往上看。只见上边那对男女正隔床接吻,那激动的情景让人看了好不羡慕。掉下来的水滴,该是那女人的眼泪。
  宁寒林愣愣地看了片刻,心想,他们为什么不潇洒一点儿,挤到一个床上去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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